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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实习场

    中心仪器科是我曾经实习的地方,坐落在军区总医院一栋民国式建筑里。这个科从科主任到科员几乎都是南大化学系毕业的高才生。我所在的仪器分析专业一共五个人,四男一女,一起被放进去轮转。

  我先去的是液相色谱室,老师是南大化学系毕业的美女,叫方平,南京本地人,对我们实习生的态度很是和善。她桌上平时放着一本很厚的书,我悄悄翻开过,扉页上写着"生如夏花之璨爛,死若秋叶之静美——赠杭杭"。大概,杭杭就是老师的小名了。

  一个月后,我离开美女老师去气相色谱室实习。气相色谱室的老师也是一名年轻女性,人长得娇小,姓沈。因为杀鸡的原故,后来她对我的评价不高,觉得我这个人有点木。有次总院给员工发福利,每人两只活鸡。沈老师就带着我去领鸡。发鸡的小战士随手拎了两只鸡递了过来,沈摇头说换一只。小战士感到奇怪,就问为什么。沈指着其中的一只鸡说,这鸡长得太丑,脖子上毛都掉了。周围的人哈哈大笑说,你是拿回去吃还是拿回去看啊?她不同意,坚持要换一只"漂亮"的。等把鸡领回来后,沈老师递给我一把手术刀,让我杀鸡。我当时也刚20岁出头,在家啥家务活不干的人,怎么会杀鸡呢?还用手术刀!推辞不掉,我只好一边回忆母亲在家杀鸡时的情景,一边依葫芦画瓢,抖抖呵呵的把沈老师的两只鸡给杀死了。下午一上班,沈老师挺不高兴的对我说,她中午拿我杀的鸡下锅烧,发现鸡肉都是紫的。原来是我杀鸡时忘了放血,不过我一点也不愧疚,心想谁让你逼我杀鸡的?

   清洗试管和注射器等实验器材是实习生的一大任务。清洗干净的标志是管壁不挂水珠。清洗注射器时要将活塞和针筒分开清洗,洗完烘干后再将活塞安装进针筒里。有一天我去原子吸收室找春晓聊天,见他正忙着把一只只活塞插进针筒。其中一只活塞可能有点变形,怎么插也插不进去。见我进来,就很感慨的对我说,如果夫妻生活像这个样子就麻烦了。这家伙满脸青春豆,喜爱音乐,不太合群。他不住校,一个人默默地来,一个人默默地去。毕业后留在医学院当了实验员,后来销声匿迹,至今音讯皆无。我梦见过他一次,场景在北京的一家茶馆,梦里他看着我笑。

  轮转不久,科室接到和二军大合作的一个项目,检测一种新药在服用后人体内的血药浓度的变化趋势。毫无悬念,实习的五个人理所当然变成了五只"小白鼠"。科室还请了一位号称在总院技术最好的儿科护士给我们五个人抽血,规定在两天里每人要按时间表共抽十来管血。由于我的血管细,第一针没抽出血来,急的护士头上冒汗。药吃下去没什么反应,布满针眼的两只胳膊却有点肿。好在科室给了我们每人一百多块的营养费。当年物价便宜,我一个月的生活费是六十元,这笔钱对当时的我无疑是一笔"巨款"

血刚抽完不久,美女老师又找上门来,让我找几个男生配合她做尿激素测定的一个课题。连续五天收集各自的晨尿在一个塑料桶里,最后每人装一试管尿供她检测。于是我和老马一人拿一塑料桶回到了宿舍,大家对我俩的举止都感到好笑,难道这两人的尿能卖钱以至于需要单独收集了?更可笑的是,宿舍一个家伙乘我不在时也往塑料桶里撒了一泡尿,最后结果当然就不准了。

老马是我的下铺,成绩差。考分析化学的前一晚我早早上了床,他坐在过道椅子上看了一夜的书,第二天考试我得90分,他勉强及格。可是架不住人家爱学习,毕业几年后他考上了研究生,又去德国念了博士,现居美国研发抗癌药品,前妻还是日本女人。每当我女儿犯刁嚷着学不下去时,我总会搬出老马的故事作励志篇,还挺有效果。

 实习对我人生的帮助很大,治好了我年年必发的冻疮。以前南京的冬天是很冷的,天天在冰冷的水中洗试管竟然把冻疮给洗好了。毕业八年后我又来到总院,这次是进修医学工程,所学的专业毕业后从未干过一天。在路上见到了原来的科主任,他也认出了我,点了一下头。不过我没去拜访他,因为知道当时的他处境微妙,亲手创办的中心仪器科被裁撤了,下面的科员被打散分到了其它科室,想必心情不好。其时美女老师已移居新西兰,可爱的沈老师则去了美国。

 去年因兄长生病我去过总院,那栋楼已经成为文物,有军官值班,进不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    2015/09/30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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